今天是我在东京的第一天,其实也不会在东京呆很长时间,只不过是3、4天罢了。本来预定去同学家里小住几天,但是公司好心的分社长却已经给我预订了旅馆,没办法,只好在市区先住一晚上,明天再退房,转移到同学家里。于是在这样的一个冬日的夜晚,我去了涉谷,去采集某种心情。 我其实很迷惑,不知道我能带回什么,好不容易来东京一次,我既没有相机也没有摄像机,录音机,什么都没有,身上只有一个钱包,一包烟,和一份东京地图。这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已经很多次这样一个人孑然一身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关于这件事我想了一会儿,没能想起来什么。自从上次去过大连之后我发现自己一直是这样的,本来以为自己会有感觉的时候发现其实感觉很弱小,可以被一瓶可乐冲淡,也许这就叫做麻木? 涉谷的夜晚是很热闹的,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不是非常日本,而是非常东京。涉谷的夜晚是年轻人的,到处可以见到穿着制服的女学生,现在日本女孩子的标准外形是,平底皮鞋,非常松垮的白色长筒袜,短裙,下摆比裙子稍高的短大衣,一条庞大的围巾。这样的女孩子成群结队地站在涉谷的街头,就这么说着,笑着。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在不经意间被他们蔑视了。 涉谷很繁华, 两条地铁和两条电车(火车)线路在这里交汇,当路口的人行横道亮起绿灯的时候,人流占据整个的路面,反之则是车流占据整个的路面,打个比较量化的比喻,人流度=王府井x3,霓虹度=王府井x4,另外还有一幢由液晶屏幕建成的楼,我是说,楼的玻璃本身有液晶的作用,这样,楼里面的人可以透过液晶图画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到的是一面正在播放排行榜热门mtv的墙。对面是有名的狗铜像(看看日本旅游手册就知道这狗有多有明)。街角的烟蒂箱像我们的寺庙里的香炉一样,冒着白白的烟。 我喝完手里的饮料,点燃香烟,在所有的声音中,闭上眼睛。 街头艺人很多,狗铜像对面就有两个单个儿的,每人抱着一把箱琴,一个自顾自地弹着一段solo,很华丽,可惜没人理睬他,人们的行动似乎只会被红绿灯控制,而不会被一段吉他曲。另外一个很玩命地唱着一支爱情歌曲,技术很好,感情投入地唱着我爱你我想抱紧你,也没有人理睬,不过其实他们是不在意的,他们的前面也没有放着帽子,或者一只空罐头盒。他们就这么唱着,我不知道他们的歌声与附近火车的轰鸣声,大屏幕的广告歌曲,汹涌的人潮,这之间是一种对抗,还是一种交融。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支乐队,电琴,贝斯,简易套鼓,音像里传出调音时的啸叫声,不过他们好像一只没有结束调音阶段,偶尔出来两句,听风格像raggae,但是不一会就又陷入啸叫声中了。这时我听到了钢琴,清楚的旋律,和谐的复音,原来在火车站的楼梯下面来了一个键盘手,他是坐在地上的,一条腿歪出来踩在旁边的力度踏板上,面前摆着一架合成器,要知道,一台合成器可以媲美一个乐队,现在我又困惑了,我没有办法描述音乐本身,旋律很简单,加上层次丰厚的背景,这曲子,怎么说呢,很日剧,就是我们在日剧里看到女主角受伤害转身跑掉,男主角跑好远追上,女主角转身的那一瞬间想起的清脆的键盘声,这曲子只让人想到一件事:爱情。 在日本这个国度,爱情是如此之真实,年轻人的生活真的像日剧一样:xx君,其实——,我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请你和我交往吧。这一切真的在发生,就有人真的在街角不为了钱而演奏这样的曲子一样。可是很奇怪的是,爱情却是可以被工业化生产的,富士电视台有个节目,从一些志愿者中间选出一对男女,他们彼此从不相识,现在要他们认识,但是每天只允许相会一个小时,为期24天,相会的地点时间都由电视台工作人员分别交给他们,因此他们约会的全过程都被隐藏的摄像机监视,彼此不允许有每天一个小时之外的任何联系,这样子,24天以后他们在一起整整度过24小时,这时会给他们出这样的难题:是要这个人还是500万元。如果选择500万元,这个人当然永远载也不可能见到了,选择人,……500万元呀。女孩子在第5天的日记里写道:我是不是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呢?如果让你这样和一个女孩想出24小时,你会不会爱上她?八成会的。爱情就这样被生产了出来,还有另外一个环球旅行的节目据说已经成功生产了18对恋人。 我想我是跑题了,我就这样想着爱情站在键盘手的对面,每曲终了我都鼓掌,这个键盘手是今晚唯一享受到掌声的人,每次鼓掌后他都向我欠身,轻轻的说:谢谢。我想就这样在涉谷呆一晚上。可是我还是回到旅馆,打这篇文章。愿所有能被生产出来的爱情都被生产出来,为音乐和爱情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