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湖北宜昌市新华书店里,读者在翻阅《真正的艺伎回忆录》一书。据悉,作者岩崎峰子写《真正的艺伎回忆录》是正面阻击电影《艺伎回忆录》,告诉人们艺伎是日本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是女性自立的职业,而不是美国人误解的“艺妓”。 |
对于艺伎,并非人人都看好,例如以名篇《堕落论》惊世的崱鮢安吾便说过:舞伎本来是加工出来供人玩赏的,虽是女孩却没有女孩的羞耻,也没有自然的妙趣,这么无聊的存在真少见。但多数文人都赏玩不已,用生花妙笔把艺伎写成了国色的文学家也代不乏人,如谷崎润一郎、川端康成以及渡边淳一。
哲学家九鬼周造曾留学德国,师事海德格尔,也曾在法国跟年轻的萨特学法国哲学,“实存”一词就是他首创的译语。他著有《“粹”的构造》,把日本民族特殊性归纳为一个“粹”字,而“粹”的审美基础在于男女关系。这种男女关系不同于“恋”,并不用认真而执迷的热情来束缚人,而是一种割断了束缚自他的情爱的“心不专一”。九鬼的母亲当过艺伎,第二任妻子也是艺伎,正是对艺伎的切身感受与深入考察使他得出了这样的日本文化论。
江户幕府并不把艺伎当回事,但1867年应拿破仑三世之邀,拿出陶瓷参展巴黎博览会,还派遣了3名艺伎,无意之中将艺伎推为日本文化的代表。明治年间日本人渡海到美国演戏,6岁进入花柳界的艺伎贞奴上台跳舞便成为日本第一个女优,后来在巴黎表演更轰动一时,社交界妇女争相模仿她的歌舞伎服装。在清末王韬等人看来,艺伎也不过是“亦饶有古法”,西方人却大为惊艳。江户时代以来他们游日本无不被领到花街、游廓,心荡神驰之馀撰写见闻录,给欧洲大众也打下“富士艺伎”的印象,虽然迄今仍误为东方娼妓。
京都的祗园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花街,那里有一个14岁出道的艺伎叫阿雪,胡琴尤其拉得好,美国大亨摩根的外甥对她的娇小身躯和黑发一见锺情。阿雪有恋人,予以拒绝。这老外软磨硬泡了3年,用4万日元的天价(当时小学教师起薪是12日元)为她赎身,终成眷属。这简直是一大事件,使艺伎作为日本女性的形象走向世界。
葡萄牙人莫赖斯不如小泉八云那么出名,但在向西方介绍日本文化上功不可没。在澳门开始写《远东游记》,后来到日本,是第一任神户领事。颇有青楼薄幸名,遇见叫阿米的艺伎,死追到手结了婚。他极口赞美日本女性,那种美好与温柔无疑都是从艺伎身上发现的,可能有天性,更多的却是自幼被严格训练的结果。
艺伎,像日本庭园一样,看似自然,其实是极尽人工,有如活的玩偶。她们是一刀刀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实属凤毛麟角,不妨自诩为艺术家,若推而广之,跟满山满谷的燕雀画等号,便误解了普通女性。花街守旧,但艺伎有一大自由,即恋爱自由。以艺维生,可以找人包养,也可以一辈子独身,这才是明治以后普通女性所艳羡的,并加以美化。今夕何夕,自由已臭了街,女性不再憧憬,花柳界也因之后继无人。欧美对日本传统文化的最大误解之一是艺伎,以为妇女全都是那副模样,举案齐眉。
确实,日本不少传统文化靠花街维持,这一行式微,它周围的和服、发型、化妆、餐饮、美术品等等,也都将随之萧条。特别是1964年东京奥运会前后,城市改建,花街所在大都消失了,如今把残存的花街视为城市景观,观光资源,时有加以保护的呼声。甚至有人说:大和魂实质不是好战,而是好色精神。相扑、艺伎之类是畸形文化,任其自生自灭又何妨,其实与中国不需要梳几条长辫、裹几双小脚来保存传统文化差不多。东游日本,倘若赶上了,就当作历史的一抹馀辉来欣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