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04月06日专稿:最近几年,在中国出现了“韩流”,在韩国出现了“汉潮”,而在日本既出现了“韩流”也出现了“汉潮”,不过在日本把“汉潮”叫作“华流”。“华流”的基本表现是关心快速发展的中国,而最突出的是很多人都在热心学习中国的文字和语言。
2005年春,我以国际交流员的身份被派到日本,在鸟取县米子市从事文化交流工作,其中主要的一项任务是教当地居民学中文,在这过程中我经历了不少有趣的故事。
介绍中国
和中国的城市相比,米子只能算是个小城市。它位于日本的西南部沿海,总人口15万,相当于中国的一个地级城市。这里山清水秀,风光如画,街道清洁,民风朴素。大学时代,我的同学中有很多日本留学生,那时他们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日本年轻人学习汉语是为了就业和未来的事业发展。到了米子后才知道,日本人对中国文化还有另一种更单纯的情感。
米子虽然地处偏僻,但这里的人和其它地方的日本人一样重视国际交流。居民的国际意识教育是从青少年抓起的,从小学到高中的社会科学课程中都设有“国际理解”内容,学生们要通过书本和网络等查找自己感兴趣的外国资料,并写出报告。我经常被邀请到中小学做嘉宾讲师,教给孩子们简单的中文会话和介绍中国文化。校方的目的是让孩子们从小接触外国人,消除对外国人的陌生感,并了解外国的语言文化和风俗习惯。
我给孩子们看有关中国的各种图片,如中国的地图、国旗、国徽,各地的美味、名胜、熊猫和旗袍,还有中国孩子上课的样子,中国城乡的街道和民居等。我希望孩子们通过这些图片了解,在离他们国家不远的大海那边,有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她的名字叫“中国”。那里有引人入胜的风光、文化和亲切友好的“中国人”,那里的人们每天都使用“复杂”的汉字,吃味道鲜美的中华料理,那里是他们熟知的孔子、诸葛亮、关羽、张飞以及孙悟空的故乡。每当讲到这些,孩子们纯真的眼神里都会闪出新奇的目光。
吟唱古诗
米子市役所(市政府机关)的工作有一项是“促进地方国际化事业”,我的中文讲座就是这项事业的一部分。市役所设有固定的教室,所有市民都可以报名免费听课。我的讲座从最基础的入门内容开始,半年一期,一期20次课。每到报名开始的那一天,热线电话从早上开始就响个不停。因为有人数限制,先到先得,通常半个小时之内就满员了。对那之后打来电话的人们,只能请他们下一期开始的时候再来报名。
我的学生来自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有20左右的大学生,有六七十岁的老头和老太太,也有普通的公司职员。他们要么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要么与中国有着某种联系。或曾经在中国工作,或子女在中国学习,还有的可能与中国人结为儿女亲家。
我的班里有一位70岁左右的老人,非常喜欢中国古诗,他是当地一个古诗吟唱会的会员,能按古代的音律吟诗。如今真正会古诗吟唱的人,在中国大概也不多见。他说,学习中文就是想能用地道的汉语发音来读这些中国古诗。虽然他的听力已经不太好,每次上课都要坐在第一排才能听清我的讲话,但他仍坚持每周来上课,在家里每天收听汉语广播。他的发音与标准的现代汉语差距很大,但是看到他大声朗读课文时,那股认真劲真是令人感动不已。
“老——佐佐木”
到日本不久后发现,电视上介绍中国的节目,多半是关于中华美食的内容。除此之外,要么是豪华的消费场所,要么是深山“希望小学”里的孩子们。对没有机会到过中国的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说,他们对中国的印象是很片面的。我平时经常被问到关于中国的话题,也大多是中华料理、中国历史、计划生育、贫富差距、台湾问题等等。我逐渐觉得,应该尽我所能,告诉他们一个真实和比较全面的中国,让他们对现代的中国有一个新的立体的印象。
在课堂上,除了教学生汉语的发音和简单会话外,我经常介绍一些中国的历史、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情况,告诉他们普通中国人的现实生活。有时也解答他们对中国的一些疑问。有学生说自己20多年前去过北京,那时的印象是满大街都是自行车,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就会给他们看现在北京长安街的照片。有人想去台湾旅游,怀疑用跟我学的中文能否和那里的人交流?我告诉他们:台湾是中国的一个省,不管是在台北还是在北京,人们都使用汉字,不少台湾人讲的汉语普通话相当标准。在日本当公务员需要学中文,我除了开设中文教室对普通市民授课外,还在市役所内开设专门针对本市公务员的讲座。有不少中国人在米子工作、学习和生活,市役所的公务员免不了会跟他们打交道。比如“您需要什么帮助”,“请在这里签字”,“某某课(部门)在几层楼”,等等。这类的应用会话对许多公务员非常有用。
有一次,我讲中国人之间应该怎样互相称呼。日语中不分男女,一概都互称某某“桑(音)”,中文里则有“先生”、“女士”、“小姐”等等,但是中国同事之间互称“先生”“女士”又有点过分客气。于是我告诉他们,在中国也有不分男女的称呼,比如跟年轻的王“桑”叫“小王”,跟年纪大的王“桑”叫“老王”。结果,他们一练习起来就把我逗乐了。日本人的姓都是两三个字的,结果日本味浓厚的“小——田中”、“老——佐佐木”声充满课堂,令人忍俊不禁。在中国,直呼熟人、朋友和同事的名字是平常事,而日本人却要根据上下尊卑的习俗使用“尊敬语”和“谦逊语”,这是人们的语言习惯。
在日本教中文的两年时间里,我交往了很多值得怀念的男女老少“学生”,他们的学习热情使我感受到了日本人对中华文化的向往,也体会到了快速发展的中国在世界上的魅力。(朱远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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