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经济新闻》16日爆出消息称，日本将组一个两万人的大团来华，参加庆祝中日邦交正常化35周年的纪念活动。如果这个消息最终成为现实，这将是中日之间自上世纪关系正常化以来最大的一次民间交流活动，很可能在世界的民间交流史上也是空前的。中日关系自安倍上台以来难得地回暖。但日本仍显出一定的摇摆性，不仅对华，对亚洲释放出的信息也比较复杂。民间超级大团互访是中日间外交的独特现象。自1984年3000名日本青年访华以来，大团人数一再攀升，对拉近两国民间感情功不可没。但自2002年以来，这种大团互访因小泉不断参拜靖国神社而中断。专家认为，如果今年两万日本人同时到访中国，很可能带来巨大的轰动效应，给两国人民提供一个对对方正面认知的重要牵引力。尽管现在不能预言这次活动今年肯定能搞成，但有这样的消息传出，就印证了中日关系的大氛围在改变。
此前的纪录是1.3万人
《日本经济新闻》16日在2版刊发了一条发自自民党总部的报道，称日本政府和执政党计划利用今年9月中日邦交正常化35周年之机，组织一个两万人规模的庞大访华团，参加在北京举办的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出席的纪念活动。访华团成员包括国会议员、经济界人士以及普通国民。日本执政的自民党、公明党国会对策委员长二阶俊博、漆原良夫将于本月20至23日访问中国，与中国政府官员就此事进行协调。熟悉中日关系的人都知道，大型代表团互访都是中日之间气氛比较好的时候才会有。过去日本民间访华团的人数纪录是2002年的1.3万人。日本《产经新闻》、《每日新闻》16日虽然没提“两万人”这个数字，但也报道了二阶即将访华的事情，称此访的目的是同中国领导人磋商日中邦交正常化35周年的庆祝活动事宜。报道还提到，2002年日中邦交正常化30周年时，二阶就是1.3万人“日中友好文化观光交流”访华团的联络人，他去年10月也访问了中国，与中国领导人交往较深。日本舆论普遍认为，今年安倍政府组织的访华团规模和庆祝活动的声势都将远远超过往年。
两万人的规模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乘包机要乘几十架，十人一桌吃饭就要摆2000桌。这么多日本人一起来华，这可能吗？对此，《环球时报》记者16日询问了中国驻日使馆的有关官员，该官员表示，“至今尚不清楚该项事宜，但从中日交流史来看，组织两万人规模的访华团并非不可能”。记者随后致电日本外务省中国课，中国课官员的回答同样谨慎，表示外务省对此还不清楚，因为只处于计划阶段。
记者16日采访的几位日本年轻人对这一消息表现积极，称很想到中国来开开眼界，并表示要报名参加这个访华团。他们说，非常想到仰慕已久的天安门、长城、故宫看看，还期待着和中国年轻人交流，问问他们的生活、理想和工作情况。还有人希望到中国的大学看看，和大学生进行联欢。他们都表示，届时日本媒体肯定蜂拥而至，进行全面报道，会采访很多中国人，了解他们对日本的印象和对这次活动的看法等。
中日交流的独特方式
据记者了解，日本方面组织这种大规模旅游访问团，只是针对中国才有，对韩国、美国等国家并没有类似的活动。因此，有人把中日两国之间的这种交流称为“政治化的民间交流”。一位熟悉日中关系的日本同行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日中邦交正常化之前采用的是‘民间先行、以民促官、官民并举’的方式，建交后也一直重视民与官两条路加强交流与友好。组织几千人、上万人的大型访问团进行互访很容易在对方国家掀起一股中国热或日本热，是促进关系更趋深化的有效途径……但这种组大型团访问的交流方式受两国政治关系的影响很大，一旦政治关系僵化，就很难通过政府途径组织。”该记者表示，随着目前日中关系的转暖，两国国民间感情不断回升，新年假期选择到中国旅游的日本国民大大超过前两年。日本的国会议员、政府官员也对访问中国很感兴趣。如果今年日方能组成两万人的大型访问团访华，通过双方大量媒体的轰炸式报道和官方宣传，必定会极大促进双边关系的巩固和健康发展。
很多人还记得，1984年10月1日晚上，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的中日青年大联欢，3000名日本青年和首都人民一起载歌载舞，欢庆国庆，友好的气氛让许多收看电视直播的观众为之感动。这3000名日本青年来华访问，成为中日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话。时任日本首相的中曾根康弘回忆说：“当时我以为听错了，以为是300人，结果是3000人，真是大吃一惊，这真不愧为中国宏大的气魄。”
当时，日本青年应邀访华活动在日本引起了巨大震动。一些访华青年到日本各地做报告，讲述在中国的经历。第二年，500名中国青年乘坐“中日友好之船”应邀回访，受到日本民众的热烈欢迎，最热情的就是访问过中国的那些日本青年。
那以后，中日间组织过多次超过千人的大型交流访问团。中日友好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许金平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说，2000年5月，日本5000人的交流团访华，是截至当时人数最多的一次交流活动。这个纪录很快就被打破了。2002年9月，1.3万人的交流团来华，在规模上创了新纪录。这次如果组织到两万人的交流团，将会创造中日民间交流上的又一次第一。中旅总社日本入境部部长朱凤群说，2002年那次他们接待了600多名日本客人，仅为了拿到客人们的相关证件，他就在国家旅游局排了一夜的队。当时国内各大旅行社大都接待了来自日本的游客，有的旅行社还专门从地方抽调一些人手进京帮忙。现在每年通过旅行社进入中国的日本游客大约有百万人，如果今年组织两万日本游客集体来中国，从接待能力上来讲，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许金平说，目前，中日两国国民感情疏远是个很大的问题。两国政治关系可以发展得比较快，在短期内得到提高，形成很高的热度，但两国国民感情的培养则需要很长时间。随着中国的发展，日本国民对中国的感情很复杂，组织大规模的民间交流就是在增信释疑。他认为，在中日2000多年的交往历史上，目前的交流无论是在深度上还是广度上都是空前的。每年四五百万人次在两国各领域进行交流，这是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没法比的。
中日民间交流尚不够成熟
自去年10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访华以来，中日关系快速转暖。短短100天，中日领导人在越南APEC、菲律宾东亚峰会上接连会晤。此外，温家宝总理确定于4月访日，中方还邀请安倍下半年再度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双方外交部门还就胡锦涛主席访日事宜进行磋商。此外，双方在历史共同研究、政治经济部门高官定期交流等领域取得了进展。
日本媒体也在思量着日中两国的关系。《东京新闻》9日发表了题为“新年之初，思考对华外交战略”的社论，说今年的日中关系将检验去年秋天首脑会谈所建立的“战略性互惠关系”的真正价值。“虽然关系存在倒退的危险，但是如果方向把握得好，将开创一个崭新的时代”。
不过，日本一些媒体也表现出疑虑和不安。《东京新闻》的文章说，今年是两国邦交正常化35周年，也是卢沟桥事变70周年。“中国会对哪个事件开展更为盛大的纪念活动呢？这将对日本的对华外交产生极大的影响”。对温家宝总理接受邀请将于4月访日，《读卖新闻》15日报道说：“中方旨在以此构建令安倍难以参拜靖国神社的环境。”16日《朝日新闻》的报道说：“安倍政权在保持同中国对话并将摩擦最小化的同时，却以‘自由民主主义的价值观’联合其他国家对中国进行牵制。从中可以看出将中国作为目标的安倍亚洲外交的轮廓。”“目前有人认为，安倍政权终于可以对中国表达自己的意见，但现实情况是被安倍首相封存的‘靖国历史牌’依然在中国手中，并始终保持着左右首脑外交的力量。”同日，《产经新闻》的文章称：“与断绝了首脑会谈的前小泉政权后半期相比，安倍外交可算一帆风顺。但能否超越单纯语言上的友好而取得具体成果，尚需关注今后事态的发展。”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金熙德研究员说，目前，中日两国之间的民间交流并不成熟、稳定，两国的政治基础、民众感情、舆论氛围还是比较脆弱，在这种情况下，需要进行适度的“政治诱导”，增加两国人民之间的了解。金熙德说，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中日之间就有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经历，中间也做过不少这样的民间交流活动，但这次肯定是一个阶段性的历史现象。从长远来看，一旦两国民间形成比较稳定成熟的关系，“政治诱导”就会退出。
目前，强调中日友好关系的声音比较强，金熙德提醒说，我们要防止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在两国关系上，小泉是“多说少做”，安倍则“少说多做”。目前安倍对中国用的是两手，“软的更软，硬的更硬”，一方面与中国发展友好，一方面搞军演、修宪，搞“价值观联盟”，要建立“自由与繁荣之弧”等，主要都是针对中国的。因此，在中日两国关系的改善上，我们既要积极推动民间交流，也要对两国关系的复杂性保持冷静和清醒。（驻日本特约记者 龚常 记者 石华 特约记者 郭隽）
《环球时报》 ( 2007-01-17 第01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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