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日本有一个误解,那就是 认为它是一个 儒教国家。其实日本人对于儒教只是取自己所需,并不是全盘接受。中国的儒教,一边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与此相关地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等于说,把人分成了君子和小人两种,女人则归于小人的分类。但有趣的是在碰到具体的人的时候,却不去划分他是君子还是小人,只是根据人的行为去判断这是君子做法还是小人做法。这就等于说,君子和小人并不是按身份来分的,君子的行为是一种全民行为的典范,并用了很多的具体例子去说明这个问题。虽说把女子也放进了“小人”的范畴,但并没有因此就放松对她们的束缚,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统统地加在她们身上。就是说“有标准但不唯标准论”,根据行为小人可以是君子,君子也可以是小人,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偏不倚全凭灵活掌握,此谓之“中庸”也!但正因为这样,君子小人老也分不清。总是有不少衣冠禽兽混到了君子的队列中,平日勇于内讧、慷慨激昂,每到利益分际、国难当头,这才露出小人面目,或食言而肥、或鱼肉同胞、或腆颜事敌,常常使父母之邦吃大亏
也许日本人就是接受了这个教训吧。日本人在江户时代把人分成了士农工商四种,士农工商既是职业,也是身份,也就是把人分成了君子和小人两个部分。士是职业君子,享受俸禄,专为实践仁义礼智信的儒家道德而努力。而农工商则是职业小人了,他们并不需要用这些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日常生活中充满了欲望。对于女性就更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了。也就是说明明白白地规定:总人口中只有四分之一以下的人接受儒教的教化并身体力行之,而其他的四分之三以上的人明确地属于小人,他们用不着遵从儒教的道德规范。他们我行我素,基本上是以佛教的世界观来生活的。日本信奉佛教是比较彻底的,长期实行政教合一,全民禁止杀生的禁令通行了近千年。直到明治5年(1872)的时候,才由天皇宣布大家都可以吃肉,和尚也可以结婚的法令。由于佛教世界观中转生轮回的影响,日本人比较轻视死亡这件事。所以,武士如果做了对不起家主的事情,可以用剖腹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自杀了,罪名就算洗清了,一了百了。
江户城的构造非常特殊,实际上是为了军事目的而建立的。占城内面积8成的山手高地的周围都是城堡和寺院,这些城堡和寺院实际上是一些战防工事。直属幕府的8万铁骑分布在山手高地的各个要冲,一旦有警,立即能战。这8万铁骑都是武士,吃俸禄。可武士也有大武士、小武士,大武士往往有跟班,跟班就是小武士。大名和大武士俸禄比较多,不过后来随着生活的奢华,财政上捉襟见肘,往往会开除家臣,还有的大名或大武士得罪了幕府被开革了。这些被开除或没了家主的武士就成了浪人,他们没有什么谋生手段,往往是动乱因素。小武士俸禄比较少,又不能从事其他的生计,家里常常穷的可以,多数人讨不起老婆。虽然穷还得维持门面,所以江户城流行一句话叫“武士没吃的只管挑牙(武士は食わねど高楊枝)”。还有笑话说,武士家里除了被子和锅之外还有一块大石头,感到冷的时候,就用力举石头取暖。
而占城内面积2成的低湿地带上住着城里一半以上的人口的下町,那里的商店和工匠都加入了行业公会组织、由幕府设官管理。而在各个商店、当铺、钱庄、工匠那里就业的人,主要是由各地来的农民子弟。一个铺子里,师傅或老板只有一人,学徒却有好多人。江户时代的学徒制度,一般是10来岁的儿童开始做起,学徒时间虽因职业不通不太一样,一般都需要10年以上,学成之后,还要白白为老板工作三年。和老板关系处得好,自己又有点积蓄的话,老板才会以分店的形式帮你开间铺子。学徒是没有工资的,只有在节庆的时候,老板才会发给几个零花钱。所以,日本的学徒名叫“奉公”意思就是白白奉献,他们往往要到30岁左右才能成家立业。而城里面也就形成了男人多、女人少的格局。男人比例往往是女人比例的2倍以上。
这种为军事服务的城市结构和人口结构使得江户城里居住的男人们解决性问题成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在长达200多年的江户时代,性问题也一直是这个城市生活的主题之一。正因为如此,如果对女性讲求贞操观念的话,势必危及这个城市的生存,于是提倡儒家道德的将军在这里拐了个弯,并没有象中国那样讲求三从四德之类的说教,而是采用了变通的原则,正式认可了公娼制度,而且把它围起来和一般住宅区分开,以免影响教化。而且,规定可以离婚,离婚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只需要男人写一个“三行半”的休书给女方,手续就算完了。
下町的人多地少,居住条件有限,很早就出现了出租公寓,过去的出租公寓,就是该长长的一溜房子,隔成一间一间出租,名叫“长屋”。下町的房子当时都是树皮盖顶,很容易失火,所以江户的火灾很有名,一烧烧掉半座城。当时还有一种工匠,专门负责在发生火灾的时候打火道、防止火势蔓延。各家之间只有一板之隔,邻家的一切听的一清二楚,房间的门都是拉门,比较难防别人偷窥。下町住着的人很少有隐私可言。因为上述这种种的原因,江户时代人们的男女关系常常是乱七八糟,虽然有严苛的惩罚,依然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偷情。下面这几则小笑话就是反映当时风情的。
日本各地还有许多大名的都城,因为大名的城下町也是为了军事目的修建的,所以结构和人口构成也和江户城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