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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大江南北的日籍八路军女战士


作者:殷占堂    日本来源:日本新华侨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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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静枝女士,今年81岁,她16岁从日本佐贺县清和高等女校毕业不久,只身来到中国东北参加了八路军,成为一名八路军的卫生兵。1953年6月从上海归国,在医疗机关工作后退休。她最宝贵的青春岁月是在中国度过的,在艰苦的岁月里,她为中国的解放事业作出了贡献,是中国改变了她的人生观,她把中国看成是第二故乡。

1973年她参加了从中国回来的战友会“长白会”,1986年应解放军304医院的邀请她随“长白会访华团”一行访华。时隔30年又回到第二故乡访问,受到老战友的热烈欢迎,共同回顾战火中的青春岁月,让她激动得热泪盈眶。后来今川静枝与老战友又进行了几次互访,还在304医院栽植了象征友谊的樱花树。10年前今川静枝的老伴去世,女儿家在奈良,现在老人家一个人生活,她最愉快的时光就是回忆难忘的岁月。

静枝十六岁高中毕业后,在家里帮助母亲料理家务,她有三个弟妹一家六口,母亲起早贪黑很是辛苦,1941年日本侵华战争之火正在熊熊燃烧,日本国内也处在白色恐怖中,适龄青年很轻易地被征召送往前线去充当炮灰。日本军方害怕人民有异样举动,妈妈也常常提醒她,隔墙有耳,说话千万小心,可别让警察给抓去了。有一天,突然来了征用通知,让她去“勤劳报国队”做工,就是在离家不远的飞机部件厂工作,几乎是没有工资,征用期是六个月。那一时期记得与伙伴们去看过一次电影,正式放电影之前,是皇宫的影像以及这里那里打了胜仗的新闻片,还有父母冒雨送子出征呀,当兵的将校激愤地高唱:“向大海出征,海洋就是我们的墓场;向山岳进军,让草木掩埋我们的尸体……”听了这种诀别的歌声,让人心中隐隐作痛,人们的心就像被一根无形的钢丝揪得紧绷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使人感到要逃离、要出走、要到另一个世界才可舒心,于是她暗暗做了远走高飞的打算。可是,父母的本意是:女孩子嘛,学学家政和裁剪,找个婆家出嫁过日子就行了,她反复做父母的工作。正好,她的一位叔父在满洲本溪的满铁工作,于是她决心去满洲(中国东北)闯世界。几经折腾,终于到了满洲,可是并未进入满铁,经叔父的朋友介绍,阴差阳错地在沈阳市入了满洲第237部队资料科监督班,虽然不是现役军人,也是属于军队编制的军工人员,主要工作就是对各地的军需工厂进行监督和指导,工作人员多为尉校级军官,她作为一名新来的文职人员,刚开始工作真的很紧张,这是1944年4月的事。在资料科工作了一阵子,又被调到档案室工作,书橱里放满了各种文件,文件到底是什么内容,她从来也没有勇气看过,只记得8·15日本投降后,她烧了3天资料。在237部队工作的一年多中,有两件事给今川静枝印象最深,一件是有一天全体集合包括军人家属,到飞机场为特功队送行,大家心里都知道,特功队就是敢死队,肯定是有去无回,六架轻型攻击机,一字排列,队长才24岁,刚刚新婚4个月,是六个飞行员当中年岁最大的,飞行服上有菊花标志,都围着雪白的围巾,喝了一杯壮行酒便登机了,六架飞机在头顶上空转了一个大圈,便向南方飞去……后来得知,一架也未归来,这些年轻的生命永远消失了。

另一件事是,终战前夕一片混乱,各种各样消息传来,让人惶惶不可终日,日本的失败人人心知肚明,可是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有一天,资料班的中村中佐命令大家都要写遗书,于是大家给父母写了遗书,并将头发或指甲剪下来连同银行存款放入遗书中交给上司,其实谁都知道,投降后银行倒闭存款也等于零。

8月15日日本投降,一片混乱中,8月20日部队宣布解放,在前几天,当官的都不知道哪去了,军营里只剩下家属,大家都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各种消息传来说关东军都跑到山里当了土匪,又说都给押到苏联的西伯利亚了。她只好与好朋友田村到小松家去避难,小松母亲劝说哪也别去,这么乱跑出去会出事的,等等看,我们互相帮助有一天会平安回到日本的。他们想因为日本军队屠杀和欺压过中国人,投降后中国人肯定要报仇雪恨的,所以她们三个青年女字早早将刮胡子刀片藏在身边,如果遇到什么事儿可以自杀。的确从8月20日夜开始,沈阳陷入无政府混乱状态、抢夺、暴行、强奸之事常有发生,日本女性都把头发剪掉,换上男装,用毛巾将胸部裹紧,用锅底灰把脸涂黑,以防不测。在极其危险的状态下,本溪的叔父和朋友,一起来到沈阳,冒着风险将她们接到了本溪,本来是两个小时的路程,却用了5个小时。

到了叔父家不久,本溪已是八路军的天下,社会治安已经十分安定,日本人多的地方,还成立了日本人居民会。1946年2月的一天,居民会负责人通知各家,八路军要招看护伤病员的护士,先临时工3个月,以后继续工作还是不干都自愿。战后生活都很吃紧,几时能归国谁也不知道,能工作也可减少点叔父的负担,于是她们征得叔父的同意就去当了东北民主联军辽东军区第一后方医院的护士,也就是正式参加了八路军,与静枝一起参军的有十五位女孩。当时,国共两党已经开始内战,国民党要进入本溪,所以第一后方医院必须向凤城方向转移。那天夜里,叔父跑到医院来送别,并悄悄告诉她,凤城有一位在满铁工作的姓李的中国人旧同事,关系不错,如果到了凤城想逃跑,可以找他帮忙,并把地址给了他。

在凤城工作是看护伤病员,十分繁忙。由于语言、生活习惯的不同,也有很多不便,常常想家,想念远在日本的亲人,夜里曾偷偷地哭过,不过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八路军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挺关心她、爱护她,互相帮助,好像兄弟姐妹一样,特别是医院里还有日本人民族干事,他们都是早先时候参加了八路的日本人,中国话说得也好,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民族干事解决。

◆今川静枝(左一)与战友们合影。

在凤城呆了不久,又接到转移的命令说走就走,伤员和护士们可以乘大卡车,连夜向当时的安东省进发。车都是破旧车,走得很慢,第二天,天气晴朗、蓝天白云,车在山道上转来转去地行进,大家心情十分愉快,他们的车走在最前面,没想到在一个山坡的拐弯处,从山林中冲出五六个持枪土匪,冲着她们的汽车就开枪,她们是卫生兵没配武器,大家吓得够呛,好在土匪并未开枪伤人,只是将她们的背包换洗的衣服给抢走了。后来后续人员赶到,又一路行军到了一个叫太栗子的地方休息,给伤员换药、做饭,马不停蹄地忙着。没几天,又下了转移命令,这次的目的地是朝鲜的中江镇,她们和伤员是乘船渡过鸭绿江的,当时,对于战况、将来的前途是不大了解的,只知道工作和一路的转移,不知道多久才能安定下来,既然到了朝鲜,就离故乡日本不远了,于是她们五个关系不错的日本人护士悄悄协商后,策划了一次逃跑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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