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日散记之一

　　3月21日下午，我们乘坐全日本航空的NH906航班从北京飞往东京。北京时间15∶25起飞，不到3小时，东京时间19∶10，我们就降落到了东京附近的成田机场。

　　我们这一行十二人，是一个由官产学媒四方人士组成的考察团，应日本外务省之邀，前来考察日本一些著名企业的节能、环保和可持续发展经验。这些方面对中国来说是很迫切的事情，而日本企业包括政府和社会在这方面显然做得很出色。日本方面对我们这个被命名为“中日高层交流团”的访问团很重视，日程安排得很满，在22日到30日9天7个工作日内，我们先后考察了东芝、森大厦、新日本制铁、丰田、富士胶卷、欧姆龙、松下等十来家企业，并与日本政府外务省、经济产业省的官员以及日本经团连、日本贸易振兴机构、日本社会经济生产性本部等有关机构负责人进行了座谈，还与两位学者进行了交流。

　　从启程到回国的11天当中，不管是与日方人士理性的交流还是我们在旅途中的感性观察，都使我们觉得收获良多。

　　精致而简练的饭菜

　　交流尚未正式开始，在飞往东京的飞机上，我已经感受到了与这个题目相关的日本文化的某些方面。

　　起飞不久，飞机上开始给旅客送饮料和食品。我们坐的是公务舱，空姐先是送来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一只竹编的小筐，筐里盛着三只小袋子，里边是三样小食品：一样叫果子，里边是面粉做的指头大小的小炸果和大杏仁，总共有十几颗吧；一样是米果，大概是大米粉做的炸果，有二十来颗；还有一样是黑豆，也是不到二十颗，有花生那么大，似乎是加热后膨胀了，很好吃。这三样东西，一种6克，一种9克，一种10克，总共才25克。这么25克（半两）东西，却做得很精致，不会让客人吃得过多影响正餐的食欲，却又给人深刻印象。

　　过了一会儿上正餐。我从两种餐食中挑了一种日式的，空姐送来时，我觉得必须用丰盛来形容。说丰盛不是指量，而是品种。在长约一尺、宽约六七寸的托盘上，放了大大小小九个碗、碟、杯，一个与我们国内航班上的铝箔饭盒大小相当的长条形碗里盛的是主食和热菜，中间三个方形饭团，类似我们的蛋炒饭；左边是两块鲅鱼，右边是什锦素菜，有香菇、笋块等。另一个长条形小盘里是凉的海鲜，一只虾，一只贝类（我认不出品种）。还有一盘素菜，一盘泡菜，一碗汤，一小碗凉面。一个玻璃杯盛橙汁，一个茶碗装绿色的茶汤。还有个小小的透明塑料盒子，里面装着一黑一白两块巧克力。

　　记得2004年去日本，在日光的温泉旅馆吃日本料理，感觉类似，就是饭菜的量都不大，但品种多，且十分精致。如果每个人只吃一份（记得当时有的同伴申请加了量），应该是吃八九成饱。日本菜本来就素淡，量又不大，无疑更符合现代人的健康需要。回想我们平时去餐厅吃请和请吃的习惯，哪次不是摆满一桌子却半桌子都吃不了。即使是居家过日子，一般人家也往往是宁可顿顿剩饭也不会让家人吃不饱。

　　后来一路十来天吃下来，感觉类似。精致，丰富，但绝不浪费。
一次性拖鞋与人行道地砖

　　在日期间我的一个强烈感觉是，日本在节约能源资源方面有好法律、好政策，更有好的落实。21日在全日空的飞机上，我发现座位前的背篼里有一双拖鞋，与国内航班头等舱及大饭店的拖鞋一样，也是一次性的，做工比较好。与国内不同的是，装拖鞋的塑料袋里还有个无纺布的长条形袋子，旅客穿过之后，可以把拖鞋装进袋子带走。当晚到东京的新大谷酒店，发现房间预备的一次性拖鞋也配有一只布袋。

　　我们住过的几个酒店（以新大谷酒店居多），房间配给的一次性用品品种齐全，客人用了后如果没有用完（如洗发液、沐浴液、肥皂），服务生次日配给新的一次性用品时，不会收走，客人用过一次的牙刷也不收走。客人既可继续使用用过的东西而把新的带走，也可留下来不用，总之不会造成浪费。在国内每年出差多次，住过的酒店极少有这种习惯的，往往是一瓶洗发液只用了1/3，就被收走了，不仅浪费，还会造成污染。

　　访问团成员之一、国务院研究室的陈文玲司长在途中跟我谈到，她外出散步，发现东京一些街道上，人行道铺的地砖并不整齐划一，而是有不同类型。仔细观察会发现是不同年代铺的，有些地砖已经很有些年头了，不同年代地砖的交界处还有些不那么平整。这说明日本人（至少是东京人）在修缮一些公用设施时不是全部推倒重来，而是只修补那些必须修补的部分，能用的还继续用。房屋等建筑就更是不会轻易推倒，在东京街头我们常常看到成群的高层楼房里边夹杂着一两幢低矮的小楼，似乎有些不协调，但肯定减少了浪费，也减少了建筑垃圾处理成本。回头看看我们的城市建设，动不动就炸毁一座只有三四十年甚至十几年历史的高楼，至于人行道，一两年来一次全面更新是常见的事。

　　高比率的废品回收

　　在日本的街道、铁路站台等处，常常能看到一字排开的三个垃圾桶，一个专门收报纸杂志，一个收金属瓶和塑料瓶，一个收其他垃圾。在我们国内也能看到这样的垃圾桶组合，不同的是，日本的这些垃圾桶中所收的垃圾确实是严格分类的，而我们国内的垃圾桶组合多数时候是摆个样子，里边的垃圾还是可回收不可回收垃圾一锅煮。30日在松下访问时，我们了解到目前日本的报废家电回收率已经达到50%，回收的旧家电80%的材料可以回到生产过程中。在松下的展厅，我们看到用旧电视机显像管玻璃制造的装饰玻璃，色彩和图案都很漂亮。

　　高比率的废物回收利用与立法的具体、可操作有直接关系（这方面将另文介绍），如家电回收有家电回收法调节。其《节能法》则几乎对节能相关问题无所不包，其中的“节能标签制度”就对在家电上的一张小小的节能标签做了不厌其详的规定。令我们惊奇的是，日本还有一部《恶臭防止法》，专门用来惩罚和治理人们主观感受到的恶臭（不是用仪器测量化验出的空气污染）。

　　陈文玲司长说，我们现在最缺的不是制度、政策，而是真正的落实。对于中国的节能降耗和环保来说，最主要的事情是“落实到细节”。我很赞同这个观点。